第一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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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低頭去看，崔鈺不知何時收攏了生死簿，雪原卷起風雪，道道猙獰傷疤盤恒在雪原之上，只有一紅一青兩個影子在澡雪，崔鈺像是抱著一朵青雲，仰頭去看，也不知是聽見什麽。
包裹妃見和履淵陣法，金紅的光逐漸暗淡，灰白失色的天逐漸有金光從中透出，禪音是風送來的，天地開始靜默，在等待三十三重天哪位出來。
九霄之上，兜率天。
萬鬼羅剎失了神志，三指巨爪揮過就有仙人因避之不及負傷，婪尾春手捧粉白芍藥，細細腰一擺便是心神蕩漾，不過隱藏多少力，令她將負傷仙人接過。就是她身上綾羅染血不過添風情。
金黑兩色不斷交錯分離，皆朝著巨爪而上，有比丘尼乘著竹木而下，誦經聲又多一重，不知那被眾僧佛印刻上去的梵文去了哪裏，白衣僧人念著念著，華冠、袈裟、佛光都從他嘴中一詞一句念到身上。
悶沈轟天聲又開始，眾神佛都只，這是萬鬼負傷後暴怒表現。金玄兩道影子撕開重重血霧，被崩的血肉模糊的面容豁然出現，若是常人見到，怕是要活生生嚇死。
這天已經不堪一擊，萬鬼不早些除去，就是他們最終收服了，回來的不過是當初十方之亂後那般廢墟，這回，再沒有天道相助了。
符箓、招風幡從兩個仙人手中祭出，朝上而去，一個引霧，一個卷雲。許是因為鬼物已經無暇顧及陰雲血霧，真身總算是露出全貌，又令眾人倒吸一口氣。
他身形高大，與巨人誇父可比，一足落在東海，一足踩在大荒，三指巨爪正和眾仙對戰，還有一手萎縮似枯柴拉攏在身側，偏偏渾身青黑，紅發好像血染一樣垂在背上，背脊倒刺根根。
面容皮肉外翻，已經見不出原貌，不過血肉模糊一團，只不過這張血臉放大的分毫畢現，配上一雙金瞳倒是分外駭人。
終於，玄帝身影如鬼魅，身後混沌獸如影隨形，天帝金龍咆哮朝著他天庭而去，不過是虛晃，紅發將天庭擋的嚴實，玄色影子帶著寒涼之氣，血色噴湧而出，被混沌獸大口吞吃。
反觀萬鬼並未察覺，只覺左眼一黑，其他就是因冰寒之氣迅速冷了的血。是因為太冷了吧， 痛都凝固一樣，知道痛了，玄帝已經提著雙刃，一點血也不沾站在天帝身邊。
這惡鬼終於嘶吼，是因痛覺姍姍來遲，萬鬼左眼好比空洞，裏頭血不止，重新熱了起來，吼得天都震動，是不堪其受，鐵水晃蕩，火星四濺，大半數落在他身上，灼出道道黑痕。
傷他一只眼，本以為算是傷了元氣，眾仙家紛紛落於玄金兩影身後，後頭因著他們身上祥雲漸高，這氣勢是大振。萬鬼僅存的一爪捂住瞎眼，不過前後晃動，紅血落入東海，這地也被踩得動，地界又是一片哀鴻遍野。
萬鬼僅剩的那只獸瞳有綠光，金綠之色交雜，不祥之氣漸升，天帝一舉長槍，爆喝一聲，“躲開！”
卻來不及，連後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念完，尾音好比落入粘稠湯羹中，圈圈波紋都蕩的慢，呼吸霎時間困難起來，空氣綿長起來，也像是一口連著一口，這般厚重的凝滯感，有兜率天佛想起，婆藍的那雙金瞳。
而九霄眾人，紛紛想起一個檀色宮裝麗人，還有一道紅影從中旋出來，一雙眼裏是碧落，頹靡哀艷，身形裊條。兩人都站的筆挺，中間一道八棱鏡升起，背面刻畫兇獸閉著眼，不過鏡身一起，那股子粘稠凝滯之感鋪天蓋地而來。
吟唱梵音一止，天地間只有萬鬼羅剎宛若山崩一般的心跳聲。
眾仙包括天帝、玄帝二人身形都是一僵，刀刃法器齊齊都掉了個轉，朝著自家人，體內的真氣也開始自發的流轉，不如說，從那一刻開始，他們除卻魂魄，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就見刀光劍影，寶光萬千，長槍和雙劍自千百年來又一次相對，那小鼎、長袖、寶傘四處亂飛，件件招招都往自己人身上去。萬鬼沾著血跡的手破開凝滯的空間朝著眾仙招呼去，旁的不過是負傷，最中間直面巨爪的，被打成一道血霧。
但是他們避無可避，只能眼見著鬼爪帶著死氣朝他們招來，這是單方面的屠戮，又隕了不少仙人，更不論一金一黑兩道身影殺得難解難分，威力之大，震的萬鬼羅剎也把眼睛轉過來。
那巨爪便要朝兩人伸去，一時間天帝和玄帝面色不可謂不難看，這是鴻蒙混沌獸驀然變大，一團黑沈沈，烏壓壓帶著殺意和混沌之氣的兇獸就這樣出現在眾神面前。
這只混沌獸雖說名為混沌，實則同兇獸混沌還是有差別的，這混沌獸出生鴻蒙，本是一股子混沌之氣生了靈性，生性好吃，山岳百川沒有它下不了肚的東西，在十方之戰被玄帝收服，並未聲張。
這小獸收服之後也是乖巧的很，指哪打哪，生的又是一團黑雲模樣，又成了他飛輿中的烏雲，從未展露過兇性，隱藏的好，多年來除了天帝並未有人發覺。
只見那混沌獸成大開之狀，不管羅剎紅發拉扯，金瞳對混沌獸毫無作用。照著羅剎兜頭而下，金瞳消失之際，才起風，禪音又起，只是這回，不是白衣僧人九重蓮等在頌念。
本想三十三重天有仞利天，只是來的卻是眾人沒想到的，就是三清從亂流當中醒來也不會給眾神這般吃驚。
主宰婆娑世界，釋迦摩尼；主宰東方凈琉璃世界，藥師佛；主宰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寶樹妝成，金錦緞不知何時被西王母收回，眾花仙鶯鶯燕燕立在他身後，不過也垂眼，雙手合十，連艷光也斂了。
有人可曾見佛真身，那是得見，即使流連花叢，美嬌娘石榴裙下浪子會轉跪在袈裟旁。
情人節+過年番外（上）
小區保安差點因為打瞌睡磕到腦袋，臉上一塊紅印，擡頭卻看見小區住戶玉古小姐在敲窗，這姑娘長得好看，他印象很深，還因為她一股子香味和聽起來很高大上的職業——聽說她是做調香師的。
但是她身邊經常跟著的黑臉男人少見的不待在她身邊，小區裏八卦的姑婆有提過，她男人是做法醫的，難怪成天黑著臉，也就對著那個叫玉古的女孩子稍微柔和點，保安更奇怪的是，一個調香師和法醫是怎麽認識的。
“大哥，門卡被我男朋友帶走了，能不能開下大門”她邊說後頭的女人也跟著走前來，她大半夜也帶著墨鏡，看起來比起裝，更像是在擋臉，叼著細長的煙，他直覺還好她擋了眼睛，就是這樣一呼一吸看起來都有股惑人的味道。
直到好脾氣的調香師都忍不住再敲一下窗示意，他才點頭按了開門的按鈕。
倒是兩個女人走著進去時有一兩句話飄過來，“崔鈺拿你門卡幹什麽”
“抗議不讓你進來的意思”
“越活越幼稚”
過年是要喜氣洋洋，除了妃見的房間，這棟樓是玉古介紹的，就是為了躲開糟心的那些事，玉古剛帶她進新房間不久，裏頭全部都裝修好了，每件東西都合她心意，玉古只說家裏的湯再煮，就回了隔壁。
之後就是接二連三的敲門。
神神秘秘帶著口罩但是親密挽著另一個高大青年的情侶拎著保溫箱先進來，等拉下口罩才知道，是人氣歌手嫵月，她看起來好像剛從什麽電視臺趕過來，衣服倒是換了，臉上那張大濃妝讓妃見險些以為見了鬼。
煙灰一截掉在地上她都沒發覺，只是皺眉，“我剛搬家你們兩怎麽知道的”
“啊，不是你請我們過來的嗎？”嫵月剛說完，就被斷塵拉住手，話語戛然而止，妃見不是不想追問，只是話到嘴邊門鈴又響。
是江婉和彌生，兩個人都是在讀大學生，一個學美術一個學戲曲，看得出來過來還是打扮過的，手裏還提著同嫵月他們一樣的保溫箱，暖色情侶毛衣都裹不住的青春活潑氣息讓大齡女妃見忍不住後退兩步，這回問話再也不能好聲好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誒來拜年啊”江婉從彌生肩上探出頭來，艱難的掂著腳，看自己女朋友忍不住側頭親了口，面前就是妃見重重合上的門。
“開門啊妃見！我們錯了啊！誒岳先生也來了啊”
“對啊，被人請過來又看風水”這話是調侃，這回開門的率先入內的嫵月，樓道就傳來一聲炸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神啊啊啊！彌生你看啊啊啊”
然後被黑著臉的妃見塞個包子堵住了，門外三個人才終於被放進去，只是三人進去齊齊一嘆，“哇哦，這裏的裝修”
可不是嗎，妃見向來喜歡中式裝修風格，又不喜歡太浮誇，光是她之前那個家裏的裝修都是自己折騰了很久才勉強同意，也是她的工作室。這裏既雅又不失溫馨，光是看她待在新居裏頭的樣子就知道她喜歡了。
“也不知道玉古怎麽知道的..”妃見也是跟著有兩分笑意，語氣裏多有溫和之意，更把在場幾人迷的頭暈眼花，倒是最快清新過來的斷塵先說，“被崔鈺知道你...”
“好了這不是不知道嗎”妃見嫌棄的擺手，還沒聊完，門鈴又響，妃見看著進門的兩對還有單身的精神的道士，幾人都是各做各的，她才去開門。
又是一對顧客，但是這一對也是膩人，楊善善和琉酥兩個人，提著一大袋菜，滿臉笑意，妃見才有空轉頭去看擺在自己家裏的兩個保溫箱，“怎麽你們一個個都上趕著來我新家，帶著菜來做什麽”
“難得一遇情人節+過年，不想吃頓好的嘛”楊善善挑眉，語氣裏有兩分誘惑，餐館老板娘和本地水產大王的小兒子，兩個人在認識的時候真的算是天雷勾地火，風言風語一下子席卷本市。
“老實說，不想”這話是妃見誠懇的不能再誠懇，然而樓道裏才傳來兩聲氣喘籲籲的聲音，“呵，你還有的練”
“小舅子厲害...”
“誰是你小舅子了？！”
玉古帶他來的樓層不高，也就二十來層，兩個人一個還穿著警服，另一個襯衫背後已經濕了，電梯才剛打開，樓道燈亮起來，兩條人形犬立馬蹲守在電梯門口，裏頭紮著高馬尾的少女臉粉撲撲，看著像是不滿，“伽羅，你不是說好了要幫我拿菜的嗎”
“小舅子沒力氣了，我來”許紋鈺笑的無辜，要不是劉海濕淋淋的，胸膛起伏的厲害，伽枯可能真的會信他。
“哼，白斬雞一個，我來”伽羅說著跟著提菜走在前頭，自然不知道雙生姐姐被身後的白斬雞摟著湊過去偷親了一口。
然而看見一切的三個人臉上表情好比七大姑八大姨，妃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叼著一根煙，“這一個醫生一個警察比爬樓梯？”
“沒什麽要比的，都是傻子”楊善善評價中肯，旁邊琉酥獎勵一樣親了口她額頭，妃見差點被煙嗆到。
倒是伽枯，看見自己學藝的師父在前頭，馬上就把男朋友和弟弟一起拋在後頭，上去就甜甜的叫了聲師父，師徒兩人膩膩歪歪的進門了，留著琉酥一個人對著兩個眼睛都快冒火的男人。
還不等她關門，電梯又叮了一聲，楊善善和伽枯早就進廚房在裏頭火熱朝天，三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鬥地主，然後又召喚岳先生去搓牌。電梯裏頭先出來的是穿著靴子的腿，還有少女的嘰嘰喳喳聲。
沙落雁風塵仆仆，看著像是又從哪個沙漠戈壁拍照回來，後頭還跟著達瓦，他不知道又去哪個山區什麽地方帶出來的小尾巴，她長得像是混血，還是沙落雁自己解釋才知道她是少數民族的。
“你帶的這些東西進去，要是妃見扔你出來我可不幫你”
“這是，老家的！好吃”他們兩人踩著樓道燈明明滅滅走過來，看到的就是已經開門到麻木的妃見，沙落雁張嘴還沒說話呢，身邊穿著紅衣服新衣的達瓦像個小炮彈先沖上去，“妃見！新年！快落！”
“是快樂！”說著還捏著小姑娘的耳朵，妃見眼神倒是先掉到達瓦手裏拿的東西，黑亮亮的一袋，蠍子。
“我很快樂”讓開了身子，她已經不想問他們幾個人為什麽這個時候要跑過來，也不想問為什麽這裏會被他們知道。
情人節+過年番外（下）
玉古好像是聽見了妃見那邊熱鬧的很，開門探頭出去就是，真好對上了某個彈煙灰的女人帶殺意的眼神，在這種重壓下，玉古靦腆的笑了笑，“這不是挺熱鬧的嗎？”
“我以為我和你說的要安靜”
“別這樣，明天要過年了”她說著把門稍微拉開了點，裏頭好像有人，“而且你家這東西可不是因為你有錢才幫你裝那麽好的”
“我就知道，不過還好，也就你那麽清楚我的口味了”她生來就一副煙嗓，這話說的勾人，那門不受玉古控制又拉開了點，這次裏頭跟著彈出來一個表情冷的很的男人，是崔鈺，他把下巴壓在玉古頭上，兩只手臂圍著人，占有欲十足。
“不是說去外市幫著破案子去了嗎”
“破完就回來了”崔鈺表情不變，摟著玉古的手更緊了，“發現把她門卡帶走了，而且還得回來陪她過情人節”
“嘖”妃見在自己門口把煙頭扔在地上用細高跟狠狠踩滅，那個表情看起來好像煙頭和她有仇，“我後悔搬來了，吃你們狗糧噎死我算了”
“好主意”這回還是玉古房門內傳來的，是穿著黑色運動服的高挑女人，她一把拉開門，靠著門的兩人差點摔倒，還是後頭那個穿著同款運動服的男人扶了一把，說是扶，實際上就是把崔鈺和玉古推遠了點。
“你們兩個怎麽也跟著來了”
“幫你裝修家裏啊，我有經驗，我家寵物店我自己裝的，而且好久沒見你了，本來他說這兩天有事所以偷偷過來的，結果..”東淺絮絮叨叨的多，身上還有股酒味，看來是剛醒酒不久，舌頭還沒捋直。
“結果我回家看到家裏被搬空以為她離家出走了”說著還把東淺拉回自己身上讓他倚著，兩個占有欲強的一左一右站在玉古門口，比門口貼的門神還管用。
東淺很喜歡和妃見喝酒，玉古和妃見關系也是閨蜜級別的好，就惹來各自男人對妃見的瞪視。這次東淺收拾東西要在妃見新家住的舉動，著實惹惱了某軍區大院的少校，一股子不容忽視的，回家在說的味道，讓東淺忍不住縮縮腦袋。
“何德何能啊，游少校來幫我裝修”
“不是我”游少校就這點好，不是他做的就絕對不會認。
“是我們”李娑從和時青，還有後邊探頭出來的齊小哥和他帶來的女朋友木竹，齊齊出現在門口，更顯得門口窄的厲害，更別說裏頭還有不少聲音，一看就知道遠不止這幾個人。
“我現在是真心謝謝你，幫我選的地方那麽大”不然哪裏夠塞的下那麽幾個人。
劉滿酌等人、李娑從、時青、齊小哥都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妃見想起自己家裝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特種部隊幫著裝修的就一陣汗顏。
“你不用慌，我們沒做什麽高科技的東西在裏面，你可以放心住”游少校率先走出玉古家，跟著後頭幾個人魚貫而出，又進了妃見的房間，只剩下玉古和崔鈺站在門口。
崔鈺因著人終於一個個出去臉色好了不少，這群人以假裝為由在玉古和他家住了一晚，從昨天到今晚就恨不得把自己家炸了的崔鈺，終於被玉古一個親親哄好了不下樓。
說是要等人齊了好開飯，好半天樓道又傳來聲音，妃見一眼掃過去，臉上冷淡了許多，包括崔鈺和玉古，走過來的是履淵。
履淵和妃見打了個招呼，崔鈺和玉古卻只給了個背影，看著妃見沒有跟上，玉古才轉頭，“妃見？”
“沒事，你們先進去”
“我可沒請他”
“好了，你們先進去”玉古有些憤憤然，和以前高冷的樣子相去甚遠，轉過頭來，是履淵的苦笑。
“師哥，好久不見”妃見又點了根煙，履淵皺眉就把她手裏的煙搶了過來，同時低聲喝道，“你不要命了！”這一聲傳出來裏頭的人都靜了一瞬間，妃見才偏過頭示意去走廊的窗邊談。
才到窗邊，妃見手指下意識就要摸煙盒，卻被人制止，履淵像是要被壓倒底線，“你知不知道你的肺已經要爛沒了”
“好了我知道，每天都是偷來的”她終於放棄了拿煙的打算。履淵和她一個研究院出來的，叫聲師兄也是應該的，更別說現在履淵還是心理領域楚翹。
“你當初應該和我去德國的，起碼你的病情不會拖成這個樣子”
“我能有什麽病”
履淵抿唇，拉過她的手把袖子捋上去，上頭傷痕交錯，她有自殘傾向，不過履淵再定睛看，上頭都是些舊疤，都是夠深，才能留那麽久。
“看來他真的是你的藥”履淵苦笑，良久從懷裏拿出紅包放在窗臺上，側過臉看她，外頭燈亮起來了，照的她本就好看的臉有了幾分暖意，他不自覺低了聲音，語氣柔和，“別抽煙了，新年快樂”
他轉身就要離開，妃見撚著紅包，“等等，你來就是為了這個？”但是履淵沒有停下來，一句也不回應，徑直離開。
等到電梯要合上，履淵好像聽見妃見低聲說了句，“以後不是了”
新房子裏頭人聲鼎沸，搓麻搓麻，鬥地主鬥地主，廚房外頭還有兩個探頭探腦的，東淺偷摸去冰箱找酒，被死死跟著的游少將摁回去，摟著她細腰就往外頭拉。
麻將桌廝殺慘烈，更多是伽羅和許紋鈺兩個人，琉酥和岳先生坐收漁翁之利，或成最大贏家。
不知道哪裏偷偷冒出來的陶堯正抓著源先生的手撒酒瘋，惹得周圍人紛紛看過去，看見陶堯前邊幾瓶空酒瓶，憐憫著望向源先生。
還是楊善善走出來，琉酥才推辭，賺的滿盆心情很好的去摟著自家親親的腰，卻被楊善善一手打開，喊了聲，“開飯啦！”
裏頭不虧有部隊的，落座快如風，不一會兒就直挺挺的看著楊善善，要不是伽枯端著菜來接棒眾餓狼的視線，楊善善頭皮都要麻了。
好在玉古哪兒多搬了張桌子來，不然那麽多人，還真不夠坐的，妃見坐在最上頭，接受眾人好意的拜年賀詞就沒聽過，桌上的飯菜還沒動幾筷子，就被劉滿酌等人敬的花了眼。
東淺等人是最先醉的，游少將少見好心情抱著人先走了，留下一眾部下醉的東倒西歪，李娑從被時青背走的，這對姐弟相稱的關系看了明日就得到頭了。
喝了大半箱酒，就是妃見也醉個七七八八倒在桌子上，新居地上，滿地＂屍體＂。妃見半夜迷迷糊糊醒來，頭疼欲裂，本來躺的慢慢的沙發上勉勉強強塞下一個人，燈不知道被誰關的，只留了一盞燈，撒在最後一個賓客身上。
不請自來，妃見避無可避，他是她搬走的原因，所以她甚至沒多收拾，只是在官網改了地址就直接離開。
太渺正坐在上頭，他一雙眼裏永遠帶笑，問她，“你喜歡這裏嗎？”
“這裏又是玉古..玉古和你說的？”妃見頭疼欲裂，太渺嘆了口氣才站起來把她扶起來，妃見推不開他，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推。她猜今天來那麽多人是玉古請的，雖然她很少做這種事。
“這裏是我買的，新居，我們結婚的時候用的，已經裝修好了，一直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所以才擺脫玉古，他們小兩口已經住進去了”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到本來就醉的妃見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擡手就是一巴掌，響亮的很。
她不知道地上眾多屍體一抖。太渺生生挨了這巴掌，暗中見不到她的臉，只是有啜泣聲在一眾呼嚕聲裏很清晰。
“你還回來做什麽！”太渺失聯了半年，只知道他跟著一個項目，然後，除了每個月固定的一筆錢，其他什麽都沒有，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妃見想了很多，甚至想過自己會不會是他包養的情人。
太渺來歷太神秘了，過去的事，自己的事都閉口不言，偏偏是這個人將自己拉出深淵。
“來和你結婚”他伸出手臂，把她攬入懷裏，臉上火辣辣的疼，懷裏的人在掙紮，但他唯一強硬的，就是抱緊她不讓她再動，“你問過我父母，問過我學校，問過我很多，但是我沒和你說”
“餘生請你聽我說，好不好？”
“我把我過往都告訴你，我把所有事都解決了”
“妃見，辛苦你，嫁給我？”
最後一句話，說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妃見忍不住笑，被敏感的人發現，攔腰抱起來，妃見的頭還埋在他懷裏，太渺跨過重重＂屍體＂，直接進了主臥。
但是地上眾人分明聽見那個好脾氣的男人輕柔又疑惑的問了句，“拜完年了，還不走人？”
好嘛，裝醉被發現了。新居大門開開合合，主臥裏頭男女嗤笑，太渺才抵著妃見的額頭笑，快過十二點，已經有了煙花，印在男人眼裏，被他眼裏旋渦吞進去。
自拈裙帶結同心，暖處偏知香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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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去看，崔鈺不知何時收攏了生死簿，雪原卷起風雪，道道猙獰傷疤盤恒在雪原之上，只有一紅一青兩個影子在澡雪，崔鈺像是抱著一朵青雲，仰頭去看，也不知是聽見什麽。
包裹妃見和履淵陣法，金紅的光逐漸暗淡，灰白失色的天逐漸有金光從中透出，禪音是風送來的，天地開始靜默，在等待三十三重天哪位出來。
九霄之上，兜率天。
萬鬼羅剎失了神志，三指巨爪揮過就有仙人因避之不及負傷，婪尾春手捧粉白芍藥，細細腰一擺便是心神蕩漾，不過隱藏多少力，令她將負傷仙人接過。就是她身上綾羅染血不過添風情。
金黑兩色不斷交錯分離，皆朝著巨爪而上，有比丘尼乘著竹木而下，誦經聲又多一重，不知那被眾僧佛印刻上去的梵文去了哪裏，白衣僧人念著念著，華冠、袈裟、佛光都從他嘴中一詞一句念到身上。
悶沈轟天聲又開始，眾神佛都只，這是萬鬼負傷後暴怒表現。金玄兩道影子撕開重重血霧，被崩的血肉模糊的面容豁然出現，若是常人見到，怕是要活生生嚇死。
這天已經不堪一擊，萬鬼不早些除去，就是他們最終收服了，回來的不過是當初十方之亂後那般廢墟，這回，再沒有天道相助了。
符箓、招風幡從兩個仙人手中祭出，朝上而去，一個引霧，一個卷雲。許是因為鬼物已經無暇顧及陰雲血霧，真身總算是露出全貌，又令眾人倒吸一口氣。
他身形高大，與巨人誇父可比，一足落在東海，一足踩在大荒，三指巨爪正和眾仙對戰，還有一手萎縮似枯柴拉攏在身側，偏偏渾身青黑，紅發好像血染一樣垂在背上，背脊倒刺根根。
面容皮肉外翻，已經見不出原貌，不過血肉模糊一團，只不過這張血臉放大的分毫畢現，配上一雙金瞳倒是分外駭人。
終於，玄帝身影如鬼魅，身後混沌獸如影隨形，天帝金龍咆哮朝著他天庭而去，不過是虛晃，紅發將天庭擋的嚴實，玄色影子帶著寒涼之氣，血色噴湧而出，被混沌獸大口吞吃。
反觀萬鬼並未察覺，只覺左眼一黑，其他就是因冰寒之氣迅速冷了的血。是因為太冷了吧， 痛都凝固一樣，知道痛了，玄帝已經提著雙刃，一點血也不沾站在天帝身邊。
這惡鬼終於嘶吼，是因痛覺姍姍來遲，萬鬼左眼好比空洞，裏頭血不止，重新熱了起來，吼得天都震動，是不堪其受，鐵水晃蕩，火星四濺，大半數落在他身上，灼出道道黑痕。
傷他一只眼，本以為算是傷了元氣，眾仙家紛紛落於玄金兩影身後，後頭因著他們身上祥雲漸高，這氣勢是大振。萬鬼僅存的一爪捂住瞎眼，不過前後晃動，紅血落入東海，這地也被踩得動，地界又是一片哀鴻遍野。
萬鬼僅剩的那只獸瞳有綠光，金綠之色交雜，不祥之氣漸升，天帝一舉長槍，爆喝一聲，“躲開！”
卻來不及，連後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念完，尾音好比落入粘稠湯羹中，圈圈波紋都蕩的慢，呼吸霎時間困難起來，空氣綿長起來，也像是一口連著一口，這般厚重的凝滯感，有兜率天佛想起，婆藍的那雙金瞳。
而九霄眾人，紛紛想起一個檀色宮裝麗人，還有一道紅影從中旋出來，一雙眼裏是碧落，頹靡哀艷，身形裊條。兩人都站的筆挺，中間一道八棱鏡升起，背面刻畫兇獸閉著眼，不過鏡身一起，那股子粘稠凝滯之感鋪天蓋地而來。
吟唱梵音一止，天地間只有萬鬼羅剎宛若山崩一般的心跳聲。
眾仙包括天帝、玄帝二人身形都是一僵，刀刃法器齊齊都掉了個轉，朝著自家人，體內的真氣也開始自發的流轉，不如說，從那一刻開始，他們除卻魂魄，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就見刀光劍影，寶光萬千，長槍和雙劍自千百年來又一次相對，那小鼎、長袖、寶傘四處亂飛，件件招招都往自己人身上去。萬鬼沾著血跡的手破開凝滯的空間朝著眾仙招呼去，旁的不過是負傷，最中間直面巨爪的，被打成一道血霧。
但是他們避無可避，只能眼見著鬼爪帶著死氣朝他們招來，這是單方面的屠戮，又隕了不少仙人，更不論一金一黑兩道身影殺得難解難分，威力之大，震的萬鬼羅剎也把眼睛轉過來。
那巨爪便要朝兩人伸去，一時間天帝和玄帝面色不可謂不難看，這是鴻蒙混沌獸驀然變大，一團黑沈沈，烏壓壓帶著殺意和混沌之氣的兇獸就這樣出現在眾神面前。
這只混沌獸雖說名為混沌，實則同兇獸混沌還是有差別的，這混沌獸出生鴻蒙，本是一股子混沌之氣生了靈性，生性好吃，山岳百川沒有它下不了肚的東西，在十方之戰被玄帝收服，並未聲張。
這小獸收服之後也是乖巧的很，指哪打哪，生的又是一團黑雲模樣，又成了他飛輿中的烏雲，從未展露過兇性，隱藏的好，多年來除了天帝並未有人發覺。
只見那混沌獸成大開之狀，不管羅剎紅發拉扯，金瞳對混沌獸毫無作用。照著羅剎兜頭而下，金瞳消失之際，才起風，禪音又起，只是這回，不是白衣僧人九重蓮等在頌念。
本想三十三重天有仞利天，只是來的卻是眾人沒想到的，就是三清從亂流當中醒來也不會給眾神這般吃驚。
主宰婆娑世界，釋迦摩尼；主宰東方凈琉璃世界，藥師佛；主宰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
寶樹妝成，金錦緞不知何時被西王母收回，眾花仙鶯鶯燕燕立在他身後，不過也垂眼，雙手合十，連艷光也斂了。
有人可曾見佛真身，那是得見，即使流連花叢，美嬌娘石榴裙下浪子會轉跪在袈裟旁。
情人節+過年番外（上）
小區保安差點因為打瞌睡磕到腦袋，臉上一塊紅印，擡頭卻看見小區住戶玉古小姐在敲窗，這姑娘長得好看，他印象很深，還因為她一股子香味和聽起來很高大上的職業——聽說她是做調香師的。
但是她身邊經常跟著的黑臉男人少見的不待在她身邊，小區裏八卦的姑婆有提過，她男人是做法醫的，難怪成天黑著臉，也就對著那個叫玉古的女孩子稍微柔和點，保安更奇怪的是，一個調香師和法醫是怎麽認識的。
“大哥，門卡被我男朋友帶走了，能不能開下大門”她邊說後頭的女人也跟著走前來，她大半夜也帶著墨鏡，看起來比起裝，更像是在擋臉，叼著細長的煙，他直覺還好她擋了眼睛，就是這樣一呼一吸看起來都有股惑人的味道。
直到好脾氣的調香師都忍不住再敲一下窗示意，他才點頭按了開門的按鈕。
倒是兩個女人走著進去時有一兩句話飄過來，“崔鈺拿你門卡幹什麽”
“抗議不讓你進來的意思”
“越活越幼稚”
過年是要喜氣洋洋，除了妃見的房間，這棟樓是玉古介紹的，就是為了躲開糟心的那些事，玉古剛帶她進新房間不久，裏頭全部都裝修好了，每件東西都合她心意，玉古只說家裏的湯再煮，就回了隔壁。
之後就是接二連三的敲門。
神神秘秘帶著口罩但是親密挽著另一個高大青年的情侶拎著保溫箱先進來，等拉下口罩才知道，是人氣歌手嫵月，她看起來好像剛從什麽電視臺趕過來，衣服倒是換了，臉上那張大濃妝讓妃見險些以為見了鬼。
煙灰一截掉在地上她都沒發覺，只是皺眉，“我剛搬家你們兩怎麽知道的”
“啊，不是你請我們過來的嗎？”嫵月剛說完，就被斷塵拉住手，話語戛然而止，妃見不是不想追問，只是話到嘴邊門鈴又響。
是江婉和彌生，兩個人都是在讀大學生，一個學美術一個學戲曲，看得出來過來還是打扮過的，手裏還提著同嫵月他們一樣的保溫箱，暖色情侶毛衣都裹不住的青春活潑氣息讓大齡女妃見忍不住後退兩步，這回問話再也不能好聲好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誒來拜年啊”江婉從彌生肩上探出頭來，艱難的掂著腳，看自己女朋友忍不住側頭親了口，面前就是妃見重重合上的門。
“開門啊妃見！我們錯了啊！誒岳先生也來了啊”
“對啊，被人請過來又看風水”這話是調侃，這回開門的率先入內的嫵月，樓道就傳來一聲炸裂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神啊啊啊！彌生你看啊啊啊”
然後被黑著臉的妃見塞個包子堵住了，門外三個人才終於被放進去，只是三人進去齊齊一嘆，“哇哦，這裏的裝修”
可不是嗎，妃見向來喜歡中式裝修風格，又不喜歡太浮誇，光是她之前那個家裏的裝修都是自己折騰了很久才勉強同意，也是她的工作室。這裏既雅又不失溫馨，光是看她待在新居裏頭的樣子就知道她喜歡了。
“也不知道玉古怎麽知道的..”妃見也是跟著有兩分笑意，語氣裏多有溫和之意，更把在場幾人迷的頭暈眼花，倒是最快清新過來的斷塵先說，“被崔鈺知道你...”
“好了這不是不知道嗎”妃見嫌棄的擺手，還沒聊完，門鈴又響，妃見看著進門的兩對還有單身的精神的道士，幾人都是各做各的，她才去開門。
又是一對顧客，但是這一對也是膩人，楊善善和琉酥兩個人，提著一大袋菜，滿臉笑意，妃見才有空轉頭去看擺在自己家裏的兩個保溫箱，“怎麽你們一個個都上趕著來我新家，帶著菜來做什麽”
“難得一遇情人節+過年，不想吃頓好的嘛”楊善善挑眉，語氣裏有兩分誘惑，餐館老板娘和本地水產大王的小兒子，兩個人在認識的時候真的算是天雷勾地火，風言風語一下子席卷本市。
“老實說，不想”這話是妃見誠懇的不能再誠懇，然而樓道裏才傳來兩聲氣喘籲籲的聲音，“呵，你還有的練”
“小舅子厲害...”
“誰是你小舅子了？！”
玉古帶他來的樓層不高，也就二十來層，兩個人一個還穿著警服，另一個襯衫背後已經濕了，電梯才剛打開，樓道燈亮起來，兩條人形犬立馬蹲守在電梯門口，裏頭紮著高馬尾的少女臉粉撲撲，看著像是不滿，“伽羅，你不是說好了要幫我拿菜的嗎”
“小舅子沒力氣了，我來”許紋鈺笑的無辜，要不是劉海濕淋淋的，胸膛起伏的厲害，伽枯可能真的會信他。
“哼，白斬雞一個，我來”伽羅說著跟著提菜走在前頭，自然不知道雙生姐姐被身後的白斬雞摟著湊過去偷親了一口。
然而看見一切的三個人臉上表情好比七大姑八大姨，妃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叼著一根煙，“這一個醫生一個警察比爬樓梯？”
“沒什麽要比的，都是傻子”楊善善評價中肯，旁邊琉酥獎勵一樣親了口她額頭，妃見差點被煙嗆到。
倒是伽枯，看見自己學藝的師父在前頭，馬上就把男朋友和弟弟一起拋在後頭，上去就甜甜的叫了聲師父，師徒兩人膩膩歪歪的進門了，留著琉酥一個人對著兩個眼睛都快冒火的男人。
還不等她關門，電梯又叮了一聲，楊善善和伽枯早就進廚房在裏頭火熱朝天，三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鬥地主，然後又召喚岳先生去搓牌。電梯裏頭先出來的是穿著靴子的腿，還有少女的嘰嘰喳喳聲。
沙落雁風塵仆仆，看著像是又從哪個沙漠戈壁拍照回來，後頭還跟著達瓦，他不知道又去哪個山區什麽地方帶出來的小尾巴，她長得像是混血，還是沙落雁自己解釋才知道她是少數民族的。
“你帶的這些東西進去，要是妃見扔你出來我可不幫你”
“這是，老家的！好吃”他們兩人踩著樓道燈明明滅滅走過來，看到的就是已經開門到麻木的妃見，沙落雁張嘴還沒說話呢，身邊穿著紅衣服新衣的達瓦像個小炮彈先沖上去，“妃見！新年！快落！”
“是快樂！”說著還捏著小姑娘的耳朵，妃見眼神倒是先掉到達瓦手裏拿的東西，黑亮亮的一袋，蠍子。
“我很快樂”讓開了身子，她已經不想問他們幾個人為什麽這個時候要跑過來，也不想問為什麽這裏會被他們知道。
情人節+過年番外（下）
玉古好像是聽見了妃見那邊熱鬧的很，開門探頭出去就是，真好對上了某個彈煙灰的女人帶殺意的眼神，在這種重壓下，玉古靦腆的笑了笑，“這不是挺熱鬧的嗎？”
“我以為我和你說的要安靜”
“別這樣，明天要過年了”她說著把門稍微拉開了點，裏頭好像有人，“而且你家這東西可不是因為你有錢才幫你裝那麽好的”
“我就知道，不過還好，也就你那麽清楚我的口味了”她生來就一副煙嗓，這話說的勾人，那門不受玉古控制又拉開了點，這次裏頭跟著彈出來一個表情冷的很的男人，是崔鈺，他把下巴壓在玉古頭上，兩只手臂圍著人，占有欲十足。
“不是說去外市幫著破案子去了嗎”
“破完就回來了”崔鈺表情不變，摟著玉古的手更緊了，“發現把她門卡帶走了，而且還得回來陪她過情人節”
“嘖”妃見在自己門口把煙頭扔在地上用細高跟狠狠踩滅，那個表情看起來好像煙頭和她有仇，“我後悔搬來了，吃你們狗糧噎死我算了”
“好主意”這回還是玉古房門內傳來的，是穿著黑色運動服的高挑女人，她一把拉開門，靠著門的兩人差點摔倒，還是後頭那個穿著同款運動服的男人扶了一把，說是扶，實際上就是把崔鈺和玉古推遠了點。
“你們兩個怎麽也跟著來了”
“幫你裝修家裏啊，我有經驗，我家寵物店我自己裝的，而且好久沒見你了，本來他說這兩天有事所以偷偷過來的，結果..”東淺絮絮叨叨的多，身上還有股酒味，看來是剛醒酒不久，舌頭還沒捋直。
“結果我回家看到家裏被搬空以為她離家出走了”說著還把東淺拉回自己身上讓他倚著，兩個占有欲強的一左一右站在玉古門口，比門口貼的門神還管用。
東淺很喜歡和妃見喝酒，玉古和妃見關系也是閨蜜級別的好，就惹來各自男人對妃見的瞪視。這次東淺收拾東西要在妃見新家住的舉動，著實惹惱了某軍區大院的少校，一股子不容忽視的，回家在說的味道，讓東淺忍不住縮縮腦袋。
“何德何能啊，游少校來幫我裝修”
“不是我”游少校就這點好，不是他做的就絕對不會認。
“是我們”李娑從和時青，還有後邊探頭出來的齊小哥和他帶來的女朋友木竹，齊齊出現在門口，更顯得門口窄的厲害，更別說裏頭還有不少聲音，一看就知道遠不止這幾個人。
“我現在是真心謝謝你，幫我選的地方那麽大”不然哪裏夠塞的下那麽幾個人。
劉滿酌等人、李娑從、時青、齊小哥都是一個部隊出來的，妃見想起自己家裝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特種部隊幫著裝修的就一陣汗顏。
“你不用慌，我們沒做什麽高科技的東西在裏面，你可以放心住”游少校率先走出玉古家，跟著後頭幾個人魚貫而出，又進了妃見的房間，只剩下玉古和崔鈺站在門口。
崔鈺因著人終於一個個出去臉色好了不少，這群人以假裝為由在玉古和他家住了一晚，從昨天到今晚就恨不得把自己家炸了的崔鈺，終於被玉古一個親親哄好了不下樓。
說是要等人齊了好開飯，好半天樓道又傳來聲音，妃見一眼掃過去，臉上冷淡了許多，包括崔鈺和玉古，走過來的是履淵。
履淵和妃見打了個招呼，崔鈺和玉古卻只給了個背影，看著妃見沒有跟上，玉古才轉頭，“妃見？”
“沒事，你們先進去”
“我可沒請他”
“好了，你們先進去”玉古有些憤憤然，和以前高冷的樣子相去甚遠，轉過頭來，是履淵的苦笑。
“師哥，好久不見”妃見又點了根煙，履淵皺眉就把她手裏的煙搶了過來，同時低聲喝道，“你不要命了！”這一聲傳出來裏頭的人都靜了一瞬間，妃見才偏過頭示意去走廊的窗邊談。
才到窗邊，妃見手指下意識就要摸煙盒，卻被人制止，履淵像是要被壓倒底線，“你知不知道你的肺已經要爛沒了”
“好了我知道，每天都是偷來的”她終於放棄了拿煙的打算。履淵和她一個研究院出來的，叫聲師兄也是應該的，更別說現在履淵還是心理領域楚翹。
“你當初應該和我去德國的，起碼你的病情不會拖成這個樣子”
“我能有什麽病”
履淵抿唇，拉過她的手把袖子捋上去，上頭傷痕交錯，她有自殘傾向，不過履淵再定睛看，上頭都是些舊疤，都是夠深，才能留那麽久。
“看來他真的是你的藥”履淵苦笑，良久從懷裏拿出紅包放在窗臺上，側過臉看她，外頭燈亮起來了，照的她本就好看的臉有了幾分暖意，他不自覺低了聲音，語氣柔和，“別抽煙了，新年快樂”
他轉身就要離開，妃見撚著紅包，“等等，你來就是為了這個？”但是履淵沒有停下來，一句也不回應，徑直離開。
等到電梯要合上，履淵好像聽見妃見低聲說了句，“以後不是了”
新房子裏頭人聲鼎沸，搓麻搓麻，鬥地主鬥地主，廚房外頭還有兩個探頭探腦的，東淺偷摸去冰箱找酒，被死死跟著的游少將摁回去，摟著她細腰就往外頭拉。
麻將桌廝殺慘烈，更多是伽羅和許紋鈺兩個人，琉酥和岳先生坐收漁翁之利，或成最大贏家。
不知道哪裏偷偷冒出來的陶堯正抓著源先生的手撒酒瘋，惹得周圍人紛紛看過去，看見陶堯前邊幾瓶空酒瓶，憐憫著望向源先生。
還是楊善善走出來，琉酥才推辭，賺的滿盆心情很好的去摟著自家親親的腰，卻被楊善善一手打開，喊了聲，“開飯啦！”
裏頭不虧有部隊的，落座快如風，不一會兒就直挺挺的看著楊善善，要不是伽枯端著菜來接棒眾餓狼的視線，楊善善頭皮都要麻了。
好在玉古哪兒多搬了張桌子來，不然那麽多人，還真不夠坐的，妃見坐在最上頭，接受眾人好意的拜年賀詞就沒聽過，桌上的飯菜還沒動幾筷子，就被劉滿酌等人敬的花了眼。
東淺等人是最先醉的，游少將少見好心情抱著人先走了，留下一眾部下醉的東倒西歪，李娑從被時青背走的，這對姐弟相稱的關系看了明日就得到頭了。
喝了大半箱酒，就是妃見也醉個七七八八倒在桌子上，新居地上，滿地＂屍體＂。妃見半夜迷迷糊糊醒來，頭疼欲裂，本來躺的慢慢的沙發上勉勉強強塞下一個人，燈不知道被誰關的，只留了一盞燈，撒在最後一個賓客身上。
不請自來，妃見避無可避，他是她搬走的原因，所以她甚至沒多收拾，只是在官網改了地址就直接離開。
太渺正坐在上頭，他一雙眼裏永遠帶笑，問她，“你喜歡這裏嗎？”
“這裏又是玉古..玉古和你說的？”妃見頭疼欲裂，太渺嘆了口氣才站起來把她扶起來，妃見推不開他，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推。她猜今天來那麽多人是玉古請的，雖然她很少做這種事。
“這裏是我買的，新居，我們結婚的時候用的，已經裝修好了，一直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所以才擺脫玉古，他們小兩口已經住進去了”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到本來就醉的妃見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擡手就是一巴掌，響亮的很。
她不知道地上眾多屍體一抖。太渺生生挨了這巴掌，暗中見不到她的臉，只是有啜泣聲在一眾呼嚕聲裏很清晰。
“你還回來做什麽！”太渺失聯了半年，只知道他跟著一個項目，然後，除了每個月固定的一筆錢，其他什麽都沒有，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妃見想了很多，甚至想過自己會不會是他包養的情人。
太渺來歷太神秘了，過去的事，自己的事都閉口不言，偏偏是這個人將自己拉出深淵。
“來和你結婚”他伸出手臂，把她攬入懷裏，臉上火辣辣的疼，懷裏的人在掙紮，但他唯一強硬的，就是抱緊她不讓她再動，“你問過我父母，問過我學校，問過我很多，但是我沒和你說”
“餘生請你聽我說，好不好？”
“我把我過往都告訴你，我把所有事都解決了”
“妃見，辛苦你，嫁給我？”
最後一句話，說的語氣帶著幾分委屈，妃見忍不住笑，被敏感的人發現，攔腰抱起來，妃見的頭還埋在他懷裏，太渺跨過重重＂屍體＂，直接進了主臥。
但是地上眾人分明聽見那個好脾氣的男人輕柔又疑惑的問了句，“拜完年了，還不走人？”
好嘛，裝醉被發現了。新居大門開開合合，主臥裏頭男女嗤笑，太渺才抵著妃見的額頭笑，快過十二點，已經有了煙花，印在男人眼裏，被他眼裏旋渦吞進去。
自拈裙帶結同心，暖處偏知香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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